關於【白馬非馬】論




「黑馬是不是馬?」 「是。」
「如果黑馬是馬,白馬是不是黑馬?」
「不是。」
「所以白馬就不是馬。」


  白馬是不是馬?如果不是那是什麼?如果是,那麼「白馬」與「馬」有沒有區別?這個問題就是先秦著名的「白馬非馬」之辯,「白馬非馬」之說是戰國時齊國稷下學派提出的辯題。春秋戰國時期社會制度發生了從奴隸社會向封建社會發展的大變革。與此相適應,這時出現了舊觀念與新情況的矛盾,當時稱作「名實相怨」名實問題的討論成為百家爭鳴的重要內容。戰國末期趙國人公孫龍(約前三二○~前二五○),把名實問題的討論推深至關於概念的內容的規定性這一層次,提出了較為系統的邏輯思想。特別是他提出了「白馬非馬」的命題,前進行了精彩的發揮。


  公孫龍提出:「白馬」是一種概念,「馬」是另一個概念。「馬者,所以命形也;白者,所以命色也。命色者非命形也,故曰,『白馬非馬』。」(公孫龍子•白馬論,以下引文同)兩者不可混淆。這就規定了不同的概念具有不同的內容和對象,外延與內涵各不相同,不能互相隨意轉化和替代。「求馬,黃、黑馬皆可致;求白馬,黃、黑馬不可致。…可與不可,共相非明。」這指明馬的外延包含黃馬、黑馬等,而白馬的外延顯然排斥黃馬、黑馬等的存在。這從邏輯說是正確的。但是在討論概念內涵時,公孫龍犯了一個錯誤,他把事物的屬性分離為獨立的事物本身。如「白馬」的內容是馬,白色則是限制條件,而公孫龍認為「白馬」的白色是獨立的存在內容。顏色與形狀是無法統一的,所以「白馬非馬」。這樣「馬」對「白馬」的包含關係就被否定了。從邏輯命題而言,公孫龍強調了概念的並列關係而忽視了概念的種屬關係,得出了跛足的結論。然而從日常命題來說,白馬是馬的一種,白馬就是馬,人們所指的馬就是已經包含了種顏色,形狀具體的馬,離此而言,無馬可談。這一點公孫龍是承認的。他說:「馬固有色,故有白馬。使馬無色,有馬如已耳,安取白馬?」顯而易見,在常識範圍內公孫龍沒有否定白馬就是馬。總結公孫龍的「白馬非馬」說,可以看到有以下二層意思。任何不同的概念所表達的內容和對象是不同的,如「白馬」與「馬」;相同的概念冠以不同的限制條件,其表達的內容和對象也是不同的,如「白馬」。加上「白」顏色作限制,內涵與外延都發生了變化。這就說明,公孫龍不僅重視了概念的規定性,同時朦朧地注意到了觀念變化的辯證過程。這在中國古代邏輯史上都有重要的貢獻。


  觀念的更新從傳統習性來看,會有悖逆常理的變化。「白馬非馬」之說一語驚世,引起社會極大的反響。相傳孔子六代孫孔穿求見公孫龍說:「先生學問遠大高深,我願為你的學生。唯一不能同意的是先生『白馬非馬』說。如果先生能拋棄『白馬非馬』說,則願意拜先生為老師。」公孫龍巧妙的回答:「我所以出名,正是因為我持『白馬非馬』之說,如果一旦拋棄此說,就算你願意做我的學生,可我用什麼來教你呢!」可見「白馬非馬」之說在當時如何引起社會重視,並如何不為一些學者所理解。


  「白馬非馬」之說成為戰國時期著名辯題,表面因素在於命題本身對傳統認識的一種荒誕否定;其潛在原因則反映古代人的思辨水平正在向新階段的發展,在中國哲學史上,邏輯思想首次系統地登上論壇。在歷史的進程中,當觀念變革時,常會發生新思想的科學內容,披著荒誕的外衣闖進傳統思想的領地,「白馬非馬」命題的提出,就產生於這種情況。

資料來源:《中國哲學三百題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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